圆桌对话实录：如何打造影视金融行业的风控体系？ 近日，由北京市广播电视局主办，首都广播电视节目制作业协会、众观科技承办，首制协产业发展促进委员会、凡影咨询联合协办的第28届北京电视节目交易会“影视金融发展论坛”在京举行。 圆桌论坛上，与会专家学者分别从自身的经验和业务出发，分享了在各自领域中遇到的问题和对“影金融合”的实践。经过热烈的讨论和思想碰撞，大家一致认为要做到“影金融和”建立影视金融风控体系是关键。 以下是圆桌对话实录，内容有删节：主持人：王义之（众观科技CEO和凡影咨询创始合伙人）对话嘉宾：孙昊（耀客传媒副总裁）蔡敏（文投控股常务副总经理兼文投剧制董事长）叶宁（青崧影业董事长兼凡影咨询合伙人）石君（中汇盛胜税务师事务所合伙人）王凯平（北京银行大望路文创支行行长）王义之：今天的议题是如何打造影视行业的金融服务体系，我们不仅邀请到了影视行业的资深从业者孙昊先生和叶总，两位从需求方的角度给我们阐述一下整体建议。另外，我们还邀请到一直聚焦影视文化产业的金融财税行业的专家们，银行领域的王凯平先生，财税专家石君老师，还有文投领域的蔡敏先生，蔡老师属于一只脚踩在金融行业，一只脚踩在影视行业，他的位置坐在中间，希望您能够串起来整个行业之间的关系。今天圆桌论坛是影视行业和金融行业思想的碰撞，我非常期待会有不一样的火花。想先问一下王行长，您作为文创支行的行长，亲身接触和服务过很多影视项目，您怎么看待整个影视金融发展的状况，以及银行在为影视项目提供金融服务的过程中有哪些解决方案？ 王凯平：北京银行从2006年就开始支持影视文化的金融发展，布局非常早。2018年震动以后，随着去年的疫情，我们在帮助企业度过难关。今年疫情好转，我们花大力气研究一些影视金融专项产品来支持影视行业。今年春节的《你好，李焕英》，去年的《金刚川》、《紧急救援》都有我们的支持。我们做的抓手第一是影视企业以往的金融业绩，包括整合能力和行业背书能力。第二我们还看题材，今年是建党100周年，主旋律题材的影片会多一点。同时我们也会做一些应收账款的质押，未来行业都是轻资产的企业。 北京银行大望路文创支行行长王凯平王义之：在剧集这块，目前银行有哪些针对性产品，这些产品的创新点是什么？王凯平：不管是华谊，还是博纳，我们都拿它的IP打包做了贷款产品，第一它的题材很好，第二它以往的经验是优秀的。其实影视行业的周期性跟银行贷款的周期性是错配的，银行贷款是1到2年，影视项目贷款的周期是不匹配的，这样会造成贷款到期了，回款还没有回来，造成资金的还款压力，我们现在也在尝试做一些项目性贷款。王义之：蔡总，除了银行之外，影视投融资机构也为影视项目投入资金，影视行业的创作和制作存在非常大的不确定性，您是如何去衡量和判断一个项目是否具有投资价值？您最关注的投资风险是什么？蔡敏：从项目本身来说，我觉得跟凡影的评估体系是一致的，我总结起来有四个方面，叫做“看清路、找对人，挑好本、用准钱”。我们目前的市场投资趋于理智，相关资源的匹配度比较精准，从这个角度来讲钢要用在刀刃上，无论是网生内容，还是院线电影，还是剧集，我们需要最大程度保障各方的利益。怎么做呢？首先我们要把好的模式建立起来，内容是要消费者买单，要促进大家对于内容的喜好，同时要控制好成本，这个我觉得凡影·众观的系统利用率很高。这四点是我们在选择是否要孵化、开发，或者投资、发行时的驱动力和衡量标准。 文投控股常务副总经理兼文投剧制董事长蔡敏 王义之：北京文投在影视行业和金融行业之间是起到翻译的作用，您觉得两者在沟通过程中会有什么问题吗？蔡敏：我觉得主要还是在产品思维逻辑上，你的产品价值，金融分几个维度，就像有针对单项目，有批量，有资产包，其实还是回归到标准的衡量，只不过在未来的生产、产品设计上会更加注重它的长尾效应，就是文化IP的资产化打造。比如故宫文创也是我们的子板块之一，文化IP所带来的长尾效应是未来做内容的公司需要去锁定的价值标准跟衡量体系。王义之：我们再来问一下耀客传媒的孙总，金融行业的逻辑是只要能对风险进行定价就能挣钱，而影视行业的风险定价一直比较困难，您对影视金融是怎么看的？孙昊：刚才王总提到了两个话语体系怎么衔接的问题，其实我个人理解金融体系更多的是想怎么避免出现最坏，但是影视行业是希望怎么能够实现最好，这两者之间会有偏差。怎么在这两个体系之间寻找到平衡？我们可能要找到中间锚定的元素，我现在想到的还是人的元素。举个例子，我们去年做了一部剧《在一起》，是抗疫的时代报告剧，2月接到总局的任务，当年创作当年制作9月底播出。这个过程有总局的指导，如果没有一线的编剧、一流的导演和一线演员的加盟，这个任务不可能完成。 耀客传媒副总裁孙昊我越发感觉到在这个行业人才是关键因素，怎么给人的价值和金融体系之间建立起某种连接。当然人不仅指的是创作人员，导演、编剧作为创作人员具有不可替代性，同时还包括制片人掌握项目的风险把控和项目推进，包括发行、宣传，整个项目的主创人员架构，我们怎么给这个团队去定价。投项目某种程度上就是投人，我们用什么样的方式能够把这些主创的价值和金融体系的某种价值建立起一种关联，我觉得这是一个思路。 反过来说，并不是说人的价值越高，我们的金融体系会越青睐，可能适配于不同的金融产品。人价值越高，金融成本低，但是要求高。如果是年轻的团队，万一出圈了呢，这几年有很多年轻团队的项目出圈，金融产品怎么支援他们，我们的资金成本可以高一点，但是在其他方面可以调低一点。王义之：孙总讲的非常专业，不完全是从影视，而是把金融产品的阶梯都设计好了，找对人这件事情还是比较难在金融端形成评估体系的。那么这个问题，我们也来问一下叶宁总，叶总从华谊离开之后在凡影咨询兼任合伙人，配合我们做一些产业咨询，您是如何看影视金融目前的问题？ 叶宁：这个话题还蛮复杂，但也特别重要。正好我的角色现在讨论这个问题比较全面。 第一，这个市场非常好，市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随着中国的经济“十四五”文化强国的号召会越来越好，有机构预估中国的娱乐文化行业产值超过4000亿美金。但是比起现在所做的东西差的太远，要做的空间太大了，好多东西都没做，这是第一个认知。第二，这些年来传统公司面临着巨大挑战，一波浪接一波浪，前几年的浪都要被迭代了，新的浪正在蓄积力量。中国的市场一定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一定是蒸蒸日上，谁顺着这个浪往前走，你有可能就会变成未来5年、10年在中国影视文化行业的那些立在潮头的企业，这是有机会的。虽然一直在讨论工业化，但现在我们工业化了吗？还远远没有。现在市场的冷静，包括观众的审美水平快速提高，反逼着从业者必须认真思考自己的本行和各个环节该如何连接，底层的逻辑是什么。我换了身份和角度后，才见识到凡影所做的很多努力，我相信这些努力会被越来越多的人认知、用到，然后发挥它真正的价值，凡影·众观在做的事有可能把在座的各位真正的连接起来。一旦这个桥梁连接在一块儿，有可能发生一个创新性的巨变。 青崧影业董事长兼凡影咨询合伙人叶宁 中国影视产业，首先人没有问题，消费者非常好没问题，硬件设施没有问题，现在平台的技术也没问题，问题出在缺乏优质的内容产品上。这样才会一个又一个新的导演创造一个新的高度，这是在一个成熟的市场无法想象，说明潜力无限。背后的逻辑是什么？中国影视产业现在有两大趋势：第一，深耕强类型化的内容；第二，以产品运维的思路做项目。如果是类型化的剧本，我们就可以评估，如果是作者风格的剧本，就很难进行评估。类型化剧本有结构的逻辑，可以快速的判断它的逻辑对不对，有没有更好的可能。在剧本的类型化阶段，作为产品的阶段，凡影可以做很多的工作，项目方不要把测试放在最后，要尽量前置，可以快速给到这个剧本的评分，有这个评分就是有了判断依据。这个阶段孵化的投资机会很小，但是可以获得真正好的项目，很少的资金一个真正好的项目就可以启动。第二是制作阶段。制作阶段有两个部分，其一是选角，选角也是可以量化的。我们可以做大量的数据库可，配合现在演员的情况和角色的契合度，能够得出评分。然后进入品控，品控很重要，必须有完片担保。作为出资人需要监制监理，如果项目发生任何问题可以把不合格的淘汰掉，才是核心。有了替代机制，就得按照我们的游戏规则进行。这样凡影大量的工具才能利用起来，包括金融工具、制片工具等。刚才说了房地产行业，房地产行业那块地是可以评估的，难就难在电影形成文字、形成影像怎么去做，如果我们的行业能找到一个创新性的东西，能把这个连接起来，中国的创意和产业就一定能弯道超车，真正变成一个强国。 王义之：年轻人在创作方面有非常强的能力，但是他们的自我保障意识不足。同时我们在整个交易链条上是存在一定的机制风险的。想跟石老师探讨一下，整个行业的风控体系的建立，当下我们可以做些什么？以及您对影视行业的风控体系有什么期待？ 石君：刚才几位嘉宾和专家都谈了金融和影视行业，金融是给钱的，影视行业是从事业态发展。实际上我理解主持人给我放到最后，就是你们给了钱，他创了业挣了钱，最后剩下来就是税收，就轮到我了。 美国政治家富兰克林说过一句话：人的一生有两件事是伴随，一个是死亡，一个是税收。我相信大家应该都能碰到。大家不要谈税色变，为什么？因为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纳税， 从2018年开始我认为影视行业才真正开始重视税收这两个字，以前有刘晓庆、毛阿敏当时都因为税的问题锒铛入狱，但是并没有引起行业重视。2018年的影视专项检查，范冰冰事件实际上引起了这个行业的重视。所以我基本上要谈以下三点： 中汇盛胜税务师事务所合伙人石君 第一，一个闭环。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在今年3月25日《人民日报》头版刊登了中办、国办关于深化税收征管体制改革的意见，这个意见里面提了以数控税。以前税务机关以票控税，首先看这张票的真假，再看业务是不是符合逻辑。在大数据时代是以数控税，今后在税务系统里是通过数据来抓取业务的真实性、交易的真实性，不全是看发票的真伪。 第二，两个难点。虽然有这个闭环，但是现在有两个难点。一是税务政策的难点，在2018、2019年影视行业税务稽查当中，有很多影视公司都诟病这个政策，因为各地执行不一样，有的地方为了征税你先把税交了再分走，有的地方大度一点说你分好了再交税。这里面有一个问题，过去税务积极的把影视公司当成房地产项目公司来管理，他认为你是一个项目公司，立项是你立的，最后发行放映以后也是你这个项目公司取得的，你就应该在项目公司里面核算，核算完以后按照规定的完税，之后再分，这叫先税后分。电影局、广电局要求必须是项目公司制，不能像国外的有限合伙。我如果投公司就变成公司股东了，要在工商改变我的身份，才是先税后分，否则我是投项目，对于投资人来讲投项目应该是先分后税，这个问题在各地执行不一样。 一些企业听说某地有税优政策，就一股脑的过去，也不分析是不是应该过去设立公司，只想着能够享受优惠政策，其实不是这样。第三，影视行业在前期、中期和后期涉及到机构投资者、个人投资者，又涉及到主创人员，其实是很复杂的事。不像房地产行业，拿了地盖房子，盖完就卖房子，很简单的交易落地，影视的逻辑比较复杂。影视行业的发展前景非常广阔，因为存在这些问题，就需要我们从业者一是借鉴国外好的经验，二是需要参与者怎么样去发现挖掘它的内在规律，和相关部门去发声、去沟通，这样才能制定出符合我们中国特色的影视行业的税务政策，才能从税务的角度促进这个行业的发展。 （从左至右依次是：王义之、王凯平、石君、李辉、蔡敏、孙昊、叶宁） 王义之：今天因为时间关系，我们重要的是开个头，更多的探讨在后面，在这里我还是希望让几位嘉宾用一句话的方式稍微总结一下对整个影视金融行业，或者影视金融这个板块上未来的一些期待。王凯平：要我说还是充满信心。文化行业里面80%都是影视行业，如果影视行业不景气的话，可能我们也没有事可干了。石君：我就有一个期待，税收将来不是这个行业从业人员感到恐惧的一件事。蔡敏：我们之前在说文化金融的时候，经常说要把文化插上金融的翅膀，在考虑到咱们的评估体系，我们一直从投资的角度都是一个矛盾的主体叫做趋利和避害，所以我在这儿希望大家共同努力，让影视能够绑上降落伞，再插上金融的翅膀，希望它能展翅高飞。孙昊：我还是想呼应我刚才提到的，我们怎么能够让我们这个行业里面人的价值在我们的金融体系中间能够得到再现，这个也是会激发我们创作者持久动力一个很重要的机制。叶宁：这个行业的核心问题是类型化的年轻人才远远不足，所以要认真紧迫的从各个维度去考虑如何去发现支持类型化的年轻的创作者和他们的作品，因为这个可以使价值量化的，这个工作非常的重要。王义之：所以把大家连在一起，我们要让金融帮助到更多的年轻人，让他们绑上降落伞，插上翅膀，不要让大家恐惧。谢谢各位，非常感谢各位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