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史上最难哪吒”诞生记｜专访《哪吒2》BASE视效总监徐利 本采访内容已通过光线彩条屋与可可豆动画公司审核。图片均已获得官方授权，部分素材选自《不破不立》哪吒纪录片。 本文约 7000 字，阅读时间约 18 分钟。 今年春节，《哪吒之魔童闹海》（以下简称《哪吒2》）横空出世，成为中国乃至世界动画电影史上的现象级作品，不断刷新的票房纪录，更点燃了观众对中国动画的信心与期待。 《哪吒2》的成功离不开百家公司四千多动画人的共同托举，历时五年共同完成了这部恢宏巨制。在与可可豆公司的合作中，倍视传媒（Base Media）作为核心制作团队之一参与项目创制。 倍视传媒（Base Media）成立于 2005 年，是以 IP 研发为主的创意公司，也是亚洲顶尖电影、电视剧特效以及动画创作的制作公司，同时也是一家技术型企业。该公司凭借在 CG 领域的技术沉淀与成熟的工业化流程体系，为银幕前的观众创造了许多难以忘怀的震撼画面。 从萌态土拨鼠的细节表现为叙事注入喜剧笑点，到巨型海墙在多次测算模拟下，呈现极具压迫感的视觉奇观。从宏大且精细的群集动画，到敖光灵魂出窍构建的多层解算系统。倍视团队通过多种先进技术与资产管理，完成对传统神话的当代影像转译。其自主研发的动画制作技术体系及全流程品控标准，也正在推动中国动画工业化进程。 本次采访动画手册有幸对话影片主要幕后制作公司之一 —— 倍视传媒的视效总监徐利，他将带领我们走近《哪吒2》的幕后故事，详细解答制作团队如何克服种种挑战，揭秘这部国产动画电影如何在技术与艺术的碰撞中突破制作天花板，创造奇迹！ 徐利，2009 年进入视效行业，2009 年底加入了倍视传媒特效团队，已从事视效行业 15 余年，现任 Base FX 视效总监，在《哪吒2》项目中负责流程指导。 此外，徐利还参与过各类国内外知名影片的特效制作，如《变形金刚》《环太平洋》等，以及星球大战系列电影《星球大战7：原力觉醒》，漫威宇宙系列电影《美国队长》《复仇者联盟》《黑豹2》《死侍与金刚狼》等，也曾参与过一些漫威剧集的特效制作，如《鹰眼》《月光骑士》《惊奇少女》等。 同时也参与制作过众多国内知名院线电影，如《长津湖》《我和我的父辈》等。其中参与制作过的影视作品《曼达洛人》第一季获得了艾美奖最佳视觉效果奖，《曼达洛人》第二季获得了美国视效协会奖（VES）电视单集最佳视觉效果奖和艾美奖最佳视觉效果奖。 1 动画手册：倍视传媒作为亚洲领先的视效和动画工作室，曾参与多部国际大片的视效制作并多次获得艾美奖。倍视最初是如何接触到《哪吒2》项目的？在决定参与制作时，团队最看重的是什么？ 徐利：其实早在 2022 年夏天，我们就和《哪吒》团队有过接触。当时就被他们对故事的执着和对品质的追求深深打动了。所以当知道他们在视效制作上需要帮助时，我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决定加入。因为我们相信，这部作品不仅仅是一部电影，它更承载着中国动画人的梦想和观众的期待。 可可豆动画公司 2023 年 4 月，我们正式加入《哪吒2》的制作。整个团队都非常兴奋，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儿，希望能为这部电影带来更多视觉上的突破和艺术上的感染力。我们希望通过我们和可可豆团队一起的努力，能让观众感受到中国动画的进步，也让世界看到中国动画的潜力。 我们 BASE 参与《哪吒之魔童闹海》这个项目，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源于我们对中国动画的热爱和信心。作为一家扎根中国、专注动画和视效的公司，我们一直希望能为中国动画的发展贡献一份力量。所以，当《哪吒2》在制作过程中遇到一些技术挑战时，我们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好的机会，可以让我们用专业能力去支持他们。 2 动画手册：倍视是怎样借助双方的技术优势和资源，提升全流程制作的效率和质量的？双方是如何实现高效协同的？是否有具体的合作案例可以分享？ 徐利：在合作过程中我们始终保持紧密的沟通。其实，我们跟饺子导演的合作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通过我们以往项目经验以及流程管理经验上的积累，辅助导演将他要表达的想法效果呈现在观众面前。 倍视传媒公司 我们也深知，只有对每一个细节都精益求精，每一步都力求完美才能达到导演的需求，才确保了项目的高质量完成。 在这次合作中，双方都使用了 USD 流程，这是一种行业中比较新的流程方案，《哪吒2》中的场景文件和角色模型制作很精细，传统的流程会导致制作文件非常大。USD 流程大大节省了文件大小，减少了文件传输压力。 在土拨鼠以及捕妖队的制作中有大量的背景角色制作，这个流程方便把导演那边的动画数据导入到我们的制作软件中，一部分能直接使用，一部分能给到动画部门作为参考或者修整后给到下游部门使用。同时对于内部来说这也提高了制作效率，减轻了渲染读取压力。 3 动画手册：在《哪吒2》这样大型的制作项目中，倍视具体承担了哪些工作？又如何看待与《哪吒2》的首次大规模深度合作？ 徐利：我们一共有 217 名艺术家参与制作，北京、无锡、厦门、吉隆坡完成了近 4 个场次大约 226 个镜头的制作，其中包含土拨鼠这一场，还有一些特效量比较重的海水模拟、群集动画的龙宫场次镜头以及部分荷花池和玉虚宫的资产工作。 倍视团队合影 我们将与《哪吒2》的合作视为重大契机，让大家看到了动画作品在顶级视效制作的加持下，可以呈现出更加逼真和震撼的画面，也更能还原动画剧情的需求。此次合作不仅是技术实力的展示，更承载着推动中国动画电影发展的期望，力求以震撼视效助力影片成为行业新标杆。 4 动画手册：我们注意到海妖种类繁杂和动作类型又各有特点，每只海妖都有独立的动画节奏和运动逻辑，而且还有无数根铁链，倍视是如何实现这样宏大的群集效果的？ 徐利：海妖及铁链的镜头制作中，我们所面临的情况是海妖的种类和动作类型数量是很大的，且每只海妖都有独立的动画节奏和运动逻辑，比如是否接近定海神针（金箍棒）来做出相应的预备动作，是否在大铁链上奔跑而切换成不一样的姿势等等。 这就使得数据量以及各个部门的数据交接会特别的复杂。同时链接海妖的铁链数量也很多，我们需要让他们的飞行路径在镜头中呈现出好看的曲线，又不能让透视上看起来很奇怪，还需要避免他们之间穿插，其实这些非常艺术化的创作都需要我们的制作人员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打磨和调整。不过虽然有很多难题，但是在解决这些难题呈现在大屏幕上的时候，我们内心还是很满足开心的。 5 动画手册：敖光的第一次出场几乎是每个观众都在感叹的一幕。在表现敖光灵魂出窍时，如何通过特效来平衡灵魂与身体的分离感？在制作中遇到了怎样的困难？ 徐利：关于灵魂出窍的效果，首先设定上是从实体的龙先变成水，然后再变成人物的灵魂状态。需要在做的时候保证每个阶段的辨识度要高，龙变水的过程需要在正常灯光效果下配合 fresnel 层来调整，让其有一些半透明的效果，融合后面的水体效果。 单纯灵魂体的话，首先需要从结果上能够让人分辨出实体跟灵魂体的区别：角色的透明度、亮度，中间有一些扰动，闪烁的粒子，当然这些在面部上都会弱一些，以防影响角色的动画表演。 我们构建了多层解算系统，利用烟雾的湍流场驱动定向发射的粒子，通过自定义的拖尾场控制器实现了灵体能量丝化离散的动态效果，最终完成龙魂具象化离体的超自然视觉表现。 此外，在制作水龙的时候需要解决一个问题，就是怎样在匹配高速运动的龙的动画的基础上做出自然的水的运动的模拟。类似于海墙，我们也是在静止的龙的模型的基础上首先完成了基础的水体的解算动画制作，然后让解算之后的水体动画跟随上龙的动画从而获得了一个基础「水龙」，在此之上又制作了多个二次的解算来丰富细节，增加水龙的体量感。 6 动画手册：我们发现，《哪吒2》的特效设计与叙事高度融合，请问倍视的动画部门和特效部门是如何实现深度协作的，确保特效精准服务于故事表达的？能否请您结合具体镜头案例，分享一下两个部门在特效制作中的配合过程？ 徐利：我们在做海妖大军冲向定海神针的镜头以及土拨鼠抬头的镜头与动画部门、灯光部门配合最为紧密。这些镜头要求动画动作足够丰富，让每个海妖以及土拨鼠的动作都有自己的特点。 在动画部门制作好海量的动作库后，需要再导出，以方便特效部门获取到动作的时间点等信息，从而统一调整控制他们的运动时间点，并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一些细节调整，让他们在对于所在的位置做出相应的反映，也方便使生成的铁链有更加好看的造型。 而这些大体量的动画数据给到灯光部门时候会有渲染压力，我们配合灯光部门的需求将这些数据按照距离分组打包，也根据镜头的方位调整土拨鼠的毛发信息，这样灯光部门可以分组渲染，解决渲染卡顿问题，也方便了合成部门进行后期的调整。 7 动画手册：观众对土拨鼠这场的反响尤为强烈，尤其是那句「还吃！收你们来了」，一度成为网络热梗。团队在创作这一部分时有没有发生有趣或印象很深的故事，可以跟我们聊聊背后的幕后花絮吗？ 徐利：土拨鼠的可爱形象在团队里也大受欢迎，有很多人都把公司内部的聊天软件的头像换成了土拨鼠，大家在群里发言总有种土拨鼠开会的感觉。另外，土拨鼠这一场还涉及群集，我们在群集的制作上面花了很多的时间。 为了体现出好笑的感觉，像是土拨鼠的碗被哪吒拍掉，然后一排排土拨鼠抬头，鼠老大被打飞然后两边的土拨鼠一起回头，它们的摆位，我们在制作上也是斟酌了很多个版本，才有了现在的样子。这些镜头内部在看的时候都觉得很有趣，实际上映之后大家这么喜欢土拨鼠我们也觉得很开心，辛苦都是值得的。 关于「土肥坡」的效果，因为导演给出的设定会比较偏西部风格，整体色调非常风格化，所以在制作时，设定上非常接近胡杨林的效果，地面和远处的山坡都是有植被的，这也符合土拨鼠生活的地方。包括在合成里调整天空的颜色，让整个场景都变得更加有趣了。此外其中一个土拨鼠大叫的镜头，我们还加上了一个颤抖的小舌头，细心的观众可以留意下。 8 动画手册：「土肥坡」每只土拨鼠都演绎出独特的表情和动作，在如此庞大的群集场景中，如何确保每一只土拨鼠都能「有戏」？ 徐利：在「土肥坡」这场戏中，在原本的制作计划里，只需使用循环动画随机播放即可，但饺子对土拨鼠的表演要求极高，「既要表情丰富搞笑，但又不能表演得太过」，为此，饺子还亲自表演给动画师们看，激发他们的灵感。 这场戏的难点就在于土拨鼠们的表演，每只土拨鼠的表情都不一样，团队为此采集了很多艺术家们的真人表演，然后再应用到这些土拨鼠们的身上。在制作过程中，动画师们的工作细致到了面部表情和肢体运动层面，有时还需要针对特定的剧情进行逐帧调整，或者动力学解算，这在以往项目的「群集模拟」中都不曾有过。 9 动画手册：影片中的海墙特效令人叹为观止，尤其完整呈现了整个海墙过程，这种大制作在以往的动画电影中并不多见。在设计这一特效场景时，都遇到了哪些难题？ 徐利：海墙是一面竖直向上翻涌的海水，顶部和正常海水衔接的部分还需要具有冲撞形成的大量浪花。难度主要在于让海水既符合物理运动的规律，具有海水运动的特性，同时在形态上又具有高度的可控性，能够形成「墙」的形状。 因为水的模拟需要花费大量的计算时间，实际制作中是很难直接按照效果的逻辑在原始的场景比例下直接模拟。怎样能够制作出满足各个镜头效果的特效资产，又能够比较方便地做出针对镜头的调整从而不用过多地重复进行模拟运算，是我们面对的主要难点。 我们采用的制作方式是在一个水平的平面上进行一个相似的模拟，而后把模拟的结果变形到海墙的参考模型上，从而完成一个基础的水体的制作。而后我们又基于这个基础的水体进行了多种二次模拟和一些自定义的置换，以增加海水的细节，满足我们对于体量感的需求。 海墙的镜头几乎是贯穿整场的始终，所以我们是把它当成一个特效资产来处理，而后只针对每个镜头进行微调。海墙的资产效果的测试从 23 年 4 月份就已经开始了，期间我们调整过多次的制作逻辑，包括海墙顶部和底部衔接处的运动方式，海墙的运动速度，水花和泡沫的形态等等。 10 动画手册：天元鼎内部炼狱氛围诡谲紧张，如何运用光影技术来强化画面的压迫感？另外，海水倒灌这一宏大场面中，如何实现出独特的反物理的水流效果？一共迭代了多少版？ 徐利：在关于天元鼎内部炼狱的氛围制作阶段，我们尝试了很多版本，这部分的光源主要由底层的岩浆为主，关于岩浆的空间分布和地形条件的逻辑问题我们和客户有很多次讨论，在摇镜角度很大的情况下需要我们考虑不同角度下布光的合理性，在这样整体混乱又紧张的氛围中，结合人物的性格和对话的内容来设计灯光是件很有趣的事。 无量仙翁投放天元鼎那段，导演的设想是要海水向上运动，以海底炼狱为中心向周围展开。这一系列的海水倒灌的镜头特效制作组开发了很久，想要让观众能感觉到海水是反物理在向上流动，这个场次的镜头光特效部分就几乎出了几十个版本；还有敖光第一次出场从灵魂龙变为水体又变成实体的人，三段不同质感的转换也是磨了很久，几乎是从一开始就在做，特效最后一批才通过。 11 动画手册：在这样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项目中，倍视如何确保团队各部门的协调与高效合作？特别是在高强度制作阶段，如何保持团队的效率和创作热情？ 徐利：《哪吒2》给我们的场次基本是片中难度较高的大场景，包括「土肥坡」的氛围环境特效效果的设计渲染。大海及避水的效果，龙宫遗迹破碎的氛围环境，海底炼狱的氛围环境，导演对效果上的精益求精，再加上有限的时间，无疑对我们也是很大的挑战，只能是优先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特效、群集那些出彩重要的部分上。 等方向明确后，才放心开始推进其他部分的进度，同时也借助公司内部研发的流程管理系统，力求减少艺术家一些机械的重复的工作，保证专注于艺术创作上。才能够在满足质和量的前提下，全部顺利完成制作。 12 动画手册：倍视在这部影片中的贡献很多，您如何看待这部影片在动画行业中的意义？您认为在哪些方面的创新能够对行业产生深远影响？ 徐利：其实最近几年，电影市场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整体比较低迷。但《哪吒2》的成功，可以说给整个动画行业打了一剂强心针。它证明了只要作品足够优秀，观众依然会买单，市场依然有机会。这对我们从业者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鼓舞。 从行业未来的发展方向来看，我们觉得原创 IP 是一个努力的方向。所以 BASE 在这方面也下了很大功夫，比如我们组建了专门的创意团队，从中国传统文化、现代生活，甚至科幻世界中寻找灵感，去挖掘更多元的题材，打造有深度、有魅力的原创故事。我们希望通过精心打磨剧本和角色，让这些 IP 不仅能打动国内观众，还能走向国际，让世界看到中国动画的独特魅力。 13 动画手册：电影的成功让您感到「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能否详细谈谈这个过程中的心路历程？从最初的接手到最终完成制作，团队是如何调整步伐，最终实现这一成绩的？ 徐利：从项目开始到结束。我们在每一个环节都精雕细琢，投入了极大的努力。这是对整个团队无数个日夜辛勤付出的最好回馈。在视效和动画制作过程中，每一位同事都全身心投入，为了每一帧画面的完美呈现，反复打磨细节。 我们的特效团队为了让能量的流动、光影的变化更加逼真且富有冲击力，经过了无数次的模拟和调整；在制作群集内容时，动画师们逐帧雕琢，力求让观众能真切感受到每一只独立又鲜活的群集角色。成功并非偶然，而是所有人的汗水凝结出的结果。 14 动画手册：您提到《哪吒2》给了倍视更多吸引顶尖人才的机会，未来是否有更多类似的高水平项目计划？此外是否有新的技术变革或艺术探索的方向值得关注？ 徐利：任何优秀的项目我们都是愿意合作的。大家的交流和合作越多，对于整个行业的发展一定会越好。我们也期望有更多投资者可以进入这个行业，我们期望可以有更多好的创意和想法展现给观众，我们期望有更多的优秀作品百花齐放。 在技术创新方面，实时渲染、虚拟制作、AI 辅助动画或者 USD 等技术的快速发展，其实已经为动画视效制作带来了效率上的提高以及更利于艺术家对效果的呈现。我们也会将不断出现的新的技术应用于流程制作中让其跟 BASE 多年的项目经验积累更好的融合，让艺术家将更多的时间留给创意本身从而不断提升我们对于作品的整体质量。 15 动画手册：倍视传媒在原创 IP 和动画技术创新方面，未来有哪些规划？ 徐利：目前我们正在全力开发《许愿神龙2》动画电影。第一部《许愿神龙》凭借精彩的故事和精美的画面赢得了众多观众的喜爱，在全球范围内取得了优异成绩，成为了 Netflix 2021 年度热播榜冠军，荣获了 2021—2022 年度「国家文化出口重点项目」。 这些成绩让我们对续作充满了信心。在《许愿神龙2》的制作过程中，我们会在剧情上进一步创新，融入更多新鲜元素，同时在动画制作技术上不断突破，力求呈现出更加震撼的视觉效果，为观众带来全新的感动与惊喜。 现阶段《许愿神龙2》的制作团队已开启招聘通道！BASE 正在寻求一群怀揣天赋与才华，并且热爱动画的人。动画制作经验丰富的你或者曾投身于优质动画电影项目的你，如果渴望参与制作高质量又有趣的动画电影，并且征战世界舞台，那一定要加入 BASE。 招聘岗位：动画师、绑定师、Layout 工作地点：北京、厦门，也支持远程 Freelancer 模式 简历可投递至招聘邮箱：jobs@base-fx.com 加入 BASE，一起创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