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场夜戏的《南方车站的聚会》，是刁亦男的中式黑色浪漫 作者 | 壹哥 出品 | 壹条电影 就在我怀疑2019年的中国电影是否还存在惊喜时，《南方车站的聚会》即将上映。 简单说，这是今年，最期待的那部华语电影。 看到上映时间，12月6号，心头闪过一丝笑意： 刁亦男这牛逼个性，冥冥之中，连作品的档期都在配合。 五年前《白日焰火》。 在初春的乍暖还寒，感受北方深冬的冷硬萧瑟； 五年后《南方车站》。 在凛冽刚至的初冬，被丢进南方盛夏的潮湿错杂。 这和我对刁亦男的观感，有着默契的一致。 不是反差。 是混搭。 又精致又粗糙，又欧洲又东方，又生猛又浪漫。 又边缘又主流。 刁亦男称自己这部作品是“真实新闻和自我想象的混合物”。 一如《白日焰火》，左手金熊，右手破亿。 很多观众可能对刁亦男不太熟悉，记得当年《白日焰火》柏林拿到金熊，不少人的第一反应是： 这哪儿突然冒出来一个新人导演？ 不过，他的产量确实不高，从处女作《制服》到《南方车站》，16年一共也只导了4部。 四五年磨一部，典型的慢工出细活儿。 时隔5年，他的《南方车站》成为了入围今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唯一一部华语电影。 看的第一部刁亦男作品，是07年的《夜车》。 那时给我介绍这片子的哥们儿，用的是“情欲禁片”的推荐语。看过后，却被画质不佳的视频中呈现出的独特气质完全折服。 那种无敌的寂寥感，带着凌厉和清冷，活脱脱的欧洲高贵冷艳范儿。 这高贵范儿，在他后来的作品中也都能看到。 并且在投资更充裕后，刁亦男在视觉上，显然玩得更极致，也走得更远了。 《白日焰火》，摩天轮上。 张自力与吴志贞，两个孤独苟活的灵魂紧靠，霓虹光的变化，是对人物当下复杂心境的精准写照。 最让我感兴趣的，则是刁亦男对城市气质的捕捉。 《白日焰火》中的哈尔滨，完全不是我印象中的样子，其中的很多场景现在仍然难忘： 大晚上还吱吱呀呀运营的摩天轮； 打着暖色调霓虹灯的美发店； 破旧的、乘客稀疏的城市通勤火车； 松花江上简陋至极的野冰场； 放着欧阳菲菲歌曲的破败舞厅，里面尽是面无表情跳着交谊舞的男女； 用红蓝3D眼镜看80年代大陆武侠片的电影院。 破败、昏暗、阴沉、去生活化的城市，像是一个用无数场景拼凑、继而被架空了的异托邦。 处处都潜藏着不安和神秘的气息，你不知道危险将何时来到。 不真实的梦幻感越强，越能从人物身上，看到绝望的宿命。 说人话： 不管故事的发生地在哪，在刁亦男这，场景永远是服务于主题的。 《夜车》的故事发生在西北小城平川，《白日焰火》在东北哈尔滨，《南方车站》则来到中南部的武汉。 三个截然不同的城市，但那股子异托邦气质，一直都在。 看刚刚发布的定档海报，我甚至觉得： 刁亦男这次要将武汉，拍出银河漫游的味道。 夜景布光、雨中浪漫、霓虹美学，在刁亦男的视听语言下是106场戏中的71场夜戏。 本片的摄影指导为董劲松，他与刁亦男导演的合作贯穿了整个职业生涯 刁亦男的独特还不止于此： 在摆出高冷范儿之余，他其实从来无意在自说自话的路上孤芳自赏。 或者再直白点，在愈发能放开手脚之后，他对娱乐性和商业感的追求也开始渐趋显露。 他与普通观众的距离，其实一点都不远。 一个失败的男（女）人，怎样消磨漫长的日子，怎么与操蛋的生活撕扯。 这大概是对刁亦男作品文本的共性概括。 《南方车站》同样如是。 盗车贼头周泽农，在一次与对手团伙的冲突中意外犯下重罪，警方为将他捉拿归案悬赏30万。 他就此成为野鹅塘、这个三不管地带疲于求生的逃犯。 故事没有就此聚焦周泽农的逃亡，他的选择出乎意料： 周吩咐手下，去寻找自己5年未见的妻子，希望后者来举报自己，以获得这悬赏的30万元。 由此，故事的走向开始变得难以预知。 警察、同谋、背叛者与敌人，各怀心事的每一方，相继被卷入其中。 在南方车站，他等来的，却是素不相识的风尘女子刘爱爱。 应该说，从《白日焰火》到《南方车站》，如果要用类型来下个定义，那么它们无疑都属于犯罪悬疑电影。 属于商业电影的符号式标签，电影中都有。 此类电影中常见的如私家侦探（《白日焰火》是前警察，《南方车站》则是便衣公安）， 蛇蝎女郎（巧的是两部都是桂纶镁）， 犯罪凶杀（《白日焰火》的碎尸案，《南方车站》的警匪斗），都被刁亦男一一融合在一起。 而在我看来，其中最吸引普通观众的，还是那份贯穿始终的悬疑感。 这个《南方车站》预告的截图， 很好地诠释了悬疑感（严肃脸） 《白日焰火》最大的悬疑，是碎尸案的真凶到底是谁。 这个嫌疑从吴志贞到梁志军，最后再回到吴志贞，故事上的波折与反转，是喜欢破案解题的中国观众的嗨点。 这次的《南方车站》，悬疑感看起来更复杂了。 想要把悬赏金留给妻子的周泽农，四处搜查的便衣警察和敌对帮派，还有心怀鬼胎的本帮老大、手下，以及敌友难辨的神秘女子刘爱爱。 甚至包括预告中一闪而过、面露惊恐的动物。 结局难猜，处处可能是精心的做局，也可能是虚晃一枪的陷阱。 正常骑着车，脑袋冷不防地就被削掉了。 街头忽然一声爆响，吓得刘爱爱一个踉跄。 再一看，其实是街边小贩在做爆米花。 这些虚虚实实的快感，刁亦男乐此不疲。 我想，这或许就是华语导演中，刁亦男为何如此独树一帜。 他没有如贾樟柯、王小帅等第六代那样，选择做个人向的历史表达，而是在商业和类型属性的包裹中，为那些真实鲜活的边缘人发声。 TA们是隐于社会各个角落的、各种各样的失败者和受害者——那些略显奇情的故事，如果换个导演，很可能拍成狗血煽情的强类型片。 而在刁亦男这，我最欣赏的，正是他不偏不倚的态度。 不沉溺浪漫，不表露同情，更没有一丁点歇斯底里。 刁亦男说自己的电影是一种“沙盘式的演绎”——不仅想给观众一个故事情节，还想给观众人物周围的整个世界，人物带出的一些周围世界的泥土，让人感受到他们的真实存在。 继续说人话： 不同于商业电影大多“类型先行”，即先确定类型，再往里套故事。 刁亦男从来是先有故事，再为故事寻找合适的表现方式。 换言之，所有的氛围营造、悬疑、犯罪，包括情欲，都是展现故事、表达人物的外在形式。 那些藏在表象之下的人性棱角，或冷或暖或无奈，是我从刁亦男电影中获得的最大的观影快感。 镜头不夹杂任何情绪，却看得人只想朝天大喊： 去他妈的操蛋生活！ 所以对这次的《南方车站》，我最好奇的： 是能否再看到“廖凡独舞”那样，表达人物的神来之笔。 每次回味，都有新的感触。 而提到犯罪电影，无论影迷还是普通观众的第一反应，都是指向风格鲜明的“韩国出品”。 从这个角度，我在最后想说的是： 希望刁亦男，能够由此打造出真正中国味道的犯罪电影。 它不仅被世界认可，更被中国本国的观众喜爱。 《白日焰火》做到了，《南方车站》如果接上棒… 离那一天，就更近了一步。 终极预告奉上！明日大银幕，我们拭目以待： 「往期回顾」